曾明娜回国背后：赖昌星作何盘算成谜

“我什么都不想谈。”赖昌图一边抽烟喝茶，一边对前来拜访的记者说。传统节日七夕节让他想起了离散多年的妻儿，但说出嘴的却只有“他们都在香港”短短6字。

　　

去年10月，坐了8年牢的赖昌图假释回家，一个人在三哥赖昌星的房子里居住下来。

　　厦门远华走私案发后，大哥赖水强在离刑满释放还差3个月时死在狱中，二哥赖昌标因一次酒场闹事被人用啤酒瓶当头砸下，后死在病床上；而赖昌图最为崇拜的三哥赖昌星，在加拿大过着逃亡生涯。

　　十年一梦，曾经繁荣一时的赖氏家族烟消云散。但赖昌星前妻曾明娜在今年5月3日回国后，曾家大儿子、原厦门远华的执行董事曾明育得以假释回家，加上之前就已经减刑出狱的曾明铁，已获自由的赖昌图，有人推想，红极一时的赖氏家族会不会重整旗鼓，在生意场上东山再起。

　　“现在，我们只希望一家人平平安安。”谈起今后的打算，曾明娜的母亲反复如此强调，只是在偶然说到是否做生意的时候，她无意识地说出了埋在心中的忧虑，“政府可能不会再让我们开店了。”

　　“普通人”的身份困境

　　“现在我不能熬夜了，一般11点就要睡了。”8月25日早上，48岁的赖昌图呆在晋江烧厝的家中，即使有邻居相伴，他仍时常处于沉默寡言的状态。多年的牢狱生活，让这个原厦门远华董事陡添衰老，他绝口不谈自己的未来，而对生活琐事兴趣盎然。

　　这座建于1987年的房子，浴缸、抽水马桶、液化气等设施一应俱全，上世纪90年代从香港买回来的一台索尼大彩电，正画面模糊地播着赖昌图最爱看的中央台新闻。

　　近一年来，他曾坐火车先后到过深圳广州等地。根据《南方都市报》的报道，他计划去广州，或者深圳做生意，因为距离香港很近，方便与妻子儿女们见面。但他断然否认了之前有媒体提到的“考虑过将‘远华’重新注册”的消息。

　　“赖没有身份证，但不等于他就不是中国公民。”一位接近厦门市司法系统的消息人士说，“国家是不会阻止他做生意的。”

　　根据法律规定，作为假释人员，赖昌图应当遵守国家法律，行为当然会受到限制。“他没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没有刑事辩护权利；可能连辩护权利都没有。”上述消息人士说，“如果要离开居住所在地，他应该向当地派出所申请，经批准同意之后才能离开，这些限制对他开公司或者做生意会产生极大影响。”

　　10年来，厦门和晋江两地最负盛名的企业和人物再也不是已经消失的厦门远华和它的赖氏家族，而是劲霸男装、柒牌、安踏和七匹狼等新崛起的企业。“以前2000元就可以开一家工厂，而现在做生意需要很多本钱，而且现在做工厂不赚钱。”赖昌图曾经如此感叹道。

　　“我现在没什么特别的。”说这句话的时候，如今自称是“普通人”的赖昌图神情平静。在10年前，担任厦门远华董事的他被认定走私汽车636辆，并参与走私汽车3588辆，成立骏邦车行走私汽车43辆；而现在，因为尚无身份证，他想做生意不能注册公司，他想去香港看望妻子儿女也不能离境，他想去外地见朋友，不能坐飞机。

　　尚在“折腾”的赖昌星

　　“厉害的是我三哥。”每次说起自己的三哥赖昌星，赖昌图的敬佩之情溢于言表，“他读了3年书，文化不高。但人缘好，能力强。”

　　当有人问到“为什么早年晋江走私成风，唯独赖昌星此后却做得那么大”时，赖昌图用并不流利的普通话形象地说:“这叫本能，人会眨眼睛，这就是本能。”

　　如今，在赖昌图因为假释期间而行为处处受制的同时，在近期获得加拿大工作签证的赖昌星却一直在发挥自己的“本能”。据本报特约记者多年来采访观察，赖昌星在加拿大这十年间一直没有闲过，曾做过石油、香烟等生意。与他合作过的人士也不计其数，有中国大陆、台湾、香港背景的商人，也有加拿大当地的生意人。

　　“我已经是50岁的人了，想趁这几年再做一些事。”虽然不知何日可以回到中国，也不知道回去之后会是一个什么遭遇，但几年来，赖昌星曾多次向本报特约记者表示过上述意图。而在接受采访的过程中，赖最不愿意回答的问题都跟“钱”有关。对于“收入多少？律师费用是多少？给前妻和孩子的生活费是多少？住房的钱哪里来？吃饭的钱哪里来？汽车的钱哪里来？”这些问题一律不予以回答，只是告诉媒体“现在很穷，是零，不，是零下。”但是现实中，他并没有给人们留下生活拮据的印象。

　　在几年前，因为认为自己是农民出身，做农场最是驾轻就熟，他曾经表示要投资做农场主；后来，他又想起搞网站，希望通过网民付费收看他的视频而赚钱；今年年初，获取工作准许后，觉得自己对地产十分熟悉的赖昌星曾对媒体表示要进军地产界，并预测温哥华的房价将会上涨；最近，有传赖昌星再次考虑出版自传的计划，并伙同香港一家上市公司投资加拿大阿尔伯塔省的油项目……

　　曾多次采访过他的特约记者认为，赖昌星文化程度不高，是胆大敢赌的另类商人。他擅长以江湖义气拓展人脉，开发商机，具冒险家气质。同时，他反应快捷，“识时务”，相当现实主义。他坚称自己没有贿官，而是“善于”利用当时体制漏洞，赚了大钱。他在司法程序中称自己是政治权力斗争的牺牲品，但他没有否认走私漏税，将其称为当时体制的产物。

　　“从这几年赖昌星所做的这些事件来看，他仍然怀有一颗东山再起的野心，希望在生意场上再闯一番，如果让他回到国内，而又允许其自由做生意，他极可能会东山再起。” 有人这样预测。

　　东山再起之难

　　“赖昌星表面上很‘土’，但实质上很‘精’。”在加拿大，不少接触过赖昌星的媒体人普遍都有这样的感觉。十年来，关于赖昌星的传闻甚多，他也经常接受传媒采访，但在诸多信息当中，孰真孰假难以辨明。

　　但在加拿大，碍于条件所限以及官司在身、前途未卜，在生意场上频频出手的赖昌星目前仍无太大进展:原打算推出的网站因为反应欠佳而不了了之；在加拿大投资房地产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在2006年更是闹出了曾经一同从事公海加油站生意的伙伴李萍讨债事件。

　　而今年5月，赖氏家族再有新动作:逃亡海外将近10年之久的曾明娜自愿回国自首。据赖昌星对本报特约记者说，曾明娜与小女儿赖真真自愿回国之前，一直有与他商量，而且曾也苦劝他一道回国。“我赞成明娜回国，相信她在中国会过得很好。” 赖昌星如是说。

　　曾明娜回国事件的背后，赖昌星及其律师到底作何盘算是一个谜。但一个事实是，曾明娜在今年5月3日回国后，曾家大儿子、原厦门远华的执行董事曾明育得以假释回家，加上之前就已经减刑出狱的曾明铁，厦门远华走私案的另一核心家族曾家在10年后得以再度聚首。

　　针对这个事实，本报特约记者也曾就东山再起的传闻询问远在加拿大的赖昌星，但这个厦门远华的主心骨、轰动一时的走私案首犯却避而不答。

　　“他们现在都在厦门。” 8月23日下午，曾传章和妻子坐在由自己一手建成的大宅里，每天陪伴他们打发时光的，是一味给曾传章治病的中药和对儿女的担心和思念。作为赖昌星前妻曾明娜的父母，远华案发后，他们经历了人生中最为艰苦而又异常漫长的10年，现在情况虽有所改善，但居家团圆的愿望仍不易实现。

　　归国后的曾明娜除了每一两个星期到晋江老家看望父母外，依然保持了10年前在厦门远华掌握大权时的低调和神秘。小名“阿好”的她比赖昌星小6岁，结婚那年还未满18周岁。她跟赖昌星一样，文化程度虽然不高，生意场上却精明能干，在远华集团大规模走私犯罪活动中，她亲自掌握财权。

　　根据法律程序，曾明娜目前回国应该需要接受司法机关的一些调查。“就算她重新做生意，也得按照现有的国家法律进行，政府也不会因为她曾经犯过罪就对她采取限制。”厦门市司法系统的消息人士告诉记者，“可以肯定的是她首先应该配合司法机关的调查，目前应该无暇顾及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