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加关系升温 赖昌星惶惶隐身

中加达成关于打击犯罪的合作谅解备忘录后，赖昌星或许正为回国与否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路透社

　　　赖昌星：惶惶隐身

　　“一切都去问马塔斯吧！”

　　在中国、加拿大关系逐步升温的6月，“远华案”首犯赖昌星把加籍律师马塔斯推到了前台，而 他自己的手机，则调成了“冬眠”状态。

　　去年年底加拿大总理哈珀“破冰”访华时，赖昌星还曾高调地会见媒体，一方面宣称“乐见”中加关系好转，一方面信心十足地认为他的司法官司仍然会打赢。但如今，他却销声匿迹，根本避开与媒体接触。据接近他的人士透露，赖昌星现在不愿发表任何消息。

　　赖昌星的态度，看似转变得有些快。

　　　　“嗅觉灵敏”的人

　　不过与赖昌星在加拿大打过“交道”的人说，赖是个“嗅觉灵敏”的人。

　　他“归隐”前后，正值中国领导人访问加拿大和二十国峰会在多伦多召开。6月24日，随同访加的中国外交部发言人马朝旭表示，中方要求加方将厦门远华特大走私案的首犯赖昌星遣返中国接受法律审判，这一立场是一贯的、明确的，没有任何变化。

　　虽然中加在引渡合作方面仍有待沟通，但在国际媒体关注的场合高调宣布立场，使这个问题没有了转圜的可能。

　　笔者采访赖昌星律师时，马塔斯只是简单地论及赖昌星的司法前景，并没有保证他的“客户”可以打赢官司。他说，加拿大不会轻易和随便地将赖昌星送回中国。这种语气令人怀疑，因为众所周知，马塔斯正是代表赖昌星同代表加拿大的联邦政府打官司，现在他把赖的命运系于加拿大，而不是他，这有些讽刺。

　　然而当下，“命系加拿大”也有道理。赖昌星能够延请加拿大著名律师打一场旷日持久的官司，主要还是因为手里有钱。因此，在6月中加达成的关于打击犯罪的合作谅解备忘录中，两国将赃款分割协议（agreement on the sharing of the proceeds of crime）纳入启动轨道，显然是要由简到繁，最终解决贪官和经济犯罪分子潜逃加拿大的问题。谈判的主要内容就是，商讨决定未来加拿大在境内查获中国逃犯带来犯罪所得金钱，需要缴还中国的比例。

　　“分割协议”的达成主要在于对比例问题的共识：二八开、三七开、五五开，一旦解决，即可启动。如今中加双方关系进入暖春，战略合作关系深化，这个问题的解决也提上了议事日程。有人说，这一协议一旦落实，贪官和经济犯罪分子就不会再选择潜逃加拿大，因为没有金钱挥霍的人身自由，并非是他们的目标。而金钱路一断，恐怕赖昌星等人的官司也就难以为继。

　　这一点，在中加交往热络的背后，赖昌星不可能不察。

　　　“赖昌星传”一起隐身

　　而他的微妙变化，还在于那本《赖昌星说赖昌星》的中止出版。

　　今年春节前，赖昌星高调出来为书宣传：见记者、上电视，形成“未演先轰动”的局面。当时，他亲口告诉笔者，这本请人代笔的“赖昌星传记”已经完稿，他正在“听审”稿件，并信誓旦旦地表示节后会在网上展开销售。但是，春节后至今，“赖传”非但没有如期出版，他本人也选择了“隐身”。

　　有人猜测，这本书的流产可能是由于受到了中国的压力，但这并不是真相。

　　赖昌星曾给笔者详细描述过书中的内容，他将自传定位成自己的发家史、成功史——一个没有太多文化的人，一个家境也相当贫寒的人，到底如何在商场上长袖善舞，快速腾达，甚至搞出了一个轰轰烈烈的远华走私案？

　　赖昌星对自己经商成功的秘诀总结是：第一，敢干的魄力；第二，不嫉妒有钱大家赚，只要自己设定了赚钱目标，并达成了目标，那么即使合作者赚得再多，也不眼红。讲来讲去，赖昌星这本书，还是要自清，内容旨在澄清，或者重写远华案中被描述的赖昌星。

　　但他不否认，这本书还是他的“自叙”，并没有涉及严格的历史事实对比考证，甚至许多数字，可能都是有很大差错的。因此，很难说，这本书背后有严密的政治操作，且成本很低。

　　赖昌星当时透露，商业操作是有的，只是这本书第一次开印，数量限于10万本，而且不是透过任何图书出版公司来做广告推销，只是通过网站来销售。他还强调，书的价钱，会低于200港元一本，“国内有人要订，照样收钱寄书，至于是否能送到购者手中，那就不管了”。

　　他甚至也承认，作者和帮他操作书的销路的朋友都希望他谈感情问题和那些纷纷扬扬的绯闻传言，以使书好卖。但他很抗拒，只谈了一些，主要涉及当年与前妻曾明娜之间的恋爱婚姻关系，完全没有他自己花花绿绿的生活花絮。书中，赖昌星与国内著名歌唱家等人的关系也有交待，不过没有“色彩”，只是“朋友与商业的关系”，用他的话说，仍然是“澄清案情”。

　　说到底，这本书没有“爆料”，也没有外界期待的“政商关系的内幕”，与在远华案中判死刑的海关关长等人的关系，赖昌星也是平铺直叙，没有惊险的内容。他说，如果真的要贿烙官员，为何不直接找当时的厦门市长、市委书记？

　　笔者问他，那么，你出走时难道没有人给你通风报信吗？书中如何写的？赖昌星说，是他自己感觉与判断出来的，“大难临头，总有预兆”，这或许是命运。

　　赖昌星对笔者说，他从没有收到过任何来自北京对于此书的关切之声。有关于此的另一个佐证是，律师马塔斯也没有提及这种可能，只说书出不出，是赖昌星自己的事情。

　　　　回国为时不远？

　　不过，从近日赖昌星的“隐身”状态看，这本“赖昌星传”可能将无限期地被搁置下去。

　　坊间猜测，赖昌星敏感地嗅觉到中加关系的转变，以及两国司法合作的进展，对他的官司前途带来了直接影响，因此，“按兵不动”，甚至“未雨绸缪”，可能比出书对他更有利。另一种可能性则是，他与作者在书的内容处理和利益分配上产生了矛盾。

　　事实上，赖昌星没有否认，继他的前妻曾明娜和女儿回国之后，他的两个儿子也动了回国之心。

　　赖昌星的大儿子完成大学学业后，因为在加拿大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现已回到中国。赖昌星的前岳母对此曾眼眶湿润地说：“现在我们曾家总算能一起吃顿团圆的年夜饭了……”

　　而全家的回归，当然也让赖昌星动了回国的念头。他多次对笔者表示，这种今天不知道明天结果的日子，已经过够了。

　　专门负责加拿大移民和难民事务的移民部长肯尼告诉笔者，他也多次通过媒体向赖昌星喊话，希望赖昌星能够主动回到中国，这样才是中加双赢的结局，也对赖的未来有利。今年9月，肯尼部长将首次访问中国。届时，中加有关赃款协议的谈判也将得到直接地推动，同时在遣返犯罪分子问题上获得突破性进展。

　　以赖昌星的聪明，不可能未曾推想至此。

　　所以，无论是他的“隐身”，还是“赖昌星传”没有任何说明的“中止出版”，再次表明他的内心正在进行着激烈斗争。或许，赖昌星案件的意外突破，已经为时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