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裔移民巴士上斩首乘客 移民精神疾病之痛

　　温哥华港湾（BCbay.com）专栏作者星河：这桩血腥的陈年旧案在现今信息爆炸、娱乐至上的时代，也许已被许多人淡忘了。因此当近日传出曾惊动各界的血案男主角恢复自由身的消息时，并未引起多大关注。然而华裔移民李伟光将巴士上乘客斩首啖肉背后的残酷却让人不能回避，美好的事物的确值得歌颂，但生活中的丑陋也不能视而不见，既然一件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就必然有它发生的原因。血案细节至今提起仍让人不寒而栗，但只有重温历史，才能让人更清醒地直面未来，并让它有变得更好的可能，所以这件血案就不再是简单的一桩前尘往事。

　　据媒体报道，曼尼托巴省刑事审议局2月25日批准华裔移民李伟光独自居住。只等他的治疗小组完成有关的评估报告和融入社区计划并做出推荐，他就可以找房子搬家了。但是他今后必须接受按时服药的监督，定期和有关医疗专家及心理医生接触。李伟光现已改名叫Will Baker，他患的是偏执型精神分裂症。法官曾以他患有精神分裂症为由，判决他谋杀罪名不成立。

　　他到底做了什么骇人听闻的事？让我们鼓起勇气，再回到血案发生的八年前的那天--2008年7月30日。当天凌晨时分，在曼尼托巴省地界内一辆从埃德蒙顿开往温尼伯的灰狗巴士上载有37名乘客，1名坐在车上的22岁青年麦克林被邻座的40多岁的李伟光斩首。

　　事件发生时很多人都在睡觉，据目击者说，他看到年龄大的乘客突然起身，抽出1把猎刀来，举刀就砍向身边的青年。有乘客见此情景不禁大惊失色，也有人禁不住喊叫起来，但杀人者不为所动，继续砍杀的动作，大概砍了40-50刀，最后将受害人的头颅砍下。

　　此时车内开始混乱，乘客慌忙往前挤，司机也在这个时候停车并开门，让惊慌失措的乘客下车。令人惊异的是，杀人狂徒仍然不为所动，犹如“机器人”一般地用刀在死者身上划来划去，割开尸体。乘客们和司机全部下车后从车外关上了门，有人立即致电报警。为了防备杀人者逃脱，好几名胆大的乘客从外面将车门死死顶住。但杀人者仍然相当冷静，先是走到车前，见门已关上，又走到车后操起被他砍下的头颅，再若无其事走到车的前部，面对已经在车外的30多名乘客，一手拿着刀，一手展示一颗血淋淋的头颅，并在空中晃了头颅几下，然后在所有人面前将头颅丢向地上。当众人惊吓不已时，凶徒回头再走到位于车尾的座位，继续割尸体。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李伟光将死者开膛破肚，掏出内脏，把他的鼻子、舌头和一只耳朵放进口袋，还拿着断头辱骂警方和围观民众。事发后，警方在公路上包围巴士，李伟光似乎闻了一下，然后吃了麦克林的部分尸块，而且还舔了手上的血。警方呈堂的文件指，李伟光曾吃掉部分人肉。警方事后在巴士上发现多件人体残肢，有些被胶袋装着，死者一对眼和三分之一心脏不见了，相信被李伟光吃掉。

　　这位来自中国的第一代移民到底怎么了，是什么驱使他在加拿大变成杀人恶魔？让我们回放下他的人生轨迹。李伟光1968年4月30日出生于中国辽宁省丹东市，从小体弱多病，10多岁身体才开始健壮。李伟光的父亲说，李伟光比同年纪的小孩晚好几年才学会说话及走路。上学虽晚，但学校功课很好。李伟光从小就有一些与常人不太一样的行为。18岁还尿床的他，性格孤僻，独自在家学习，并将家里的电器都拆散。李伟光上过大学，获得科学学士学位。他一直没有女朋友，1992年大学毕业后，在北京一间工厂认识了未来的妻子安娜。李伟光1995年结婚，并考虑移民加拿大。

　　2001年李伟光和妻子安娜作为技术移民，自中国北京移民加拿大，在温尼伯居住五年；2004年10月左右，温尼伯基督教格兰特浸信会纪念教堂雇用李伟光做一名夜班管理员，一共做了六个月；2005年夏，李伟光在位于温尼伯奈恩大街一号的米德兰食品厂，找了份叉车司机的工作；2007年，李伟光被批准入籍加拿大，成为加拿大公民。这表明他至少在加拿大工作生活了三年，没有任何不良纪录；2007年7月至2008年4月，李伟光在埃德蒙顿一家报刊发行公司送报纸，并在麦当劳兼职。他最初住在加斯泊大街一间三十平方米左右的地下室，后来搬到附近九十街一栋公寓的十六楼租住；2008年1月至6月，李伟光在沃尔玛商场找了份工作，最初是保洁员后来做了收银员。多数时候他是一个人，后来与一名商场的正式职工发生过口角，失去了工作；2008年7月，李伟光回到发行公司。

　　在凶案发生之前，在许多外人眼中，李伟光是一个老实人。他曾经工作过的报刊发行公司老板称其工作很出色，人也很友好，对其人品完全没有怀疑。然而真实生活中，李伟光自2004年起，精神状态就有点不正常。吃饭，睡觉都异常。他经常向妻子哭诉，说他看到上帝，并感觉有人和他说话。2005年，情形变得愈来愈坏。李伟光搬至曼尼托巴省的汤普逊镇，不久又去了多伦多。在多伦多，李伟光仍找不到工作。这时，他听到上帝告诉他，再回到温尼伯。李伟光以为上帝要他走回去，他沿着安大略省的高速公路行走，并丢掉所有行李。

　　李伟光沿高速公路行走时，被警方逮捕。他告诉警察，他正跟着太阳走。警方将他送进医院，医院诊断他患有精神分裂症，并给他服食药物。不久，李伟光不辞而别。李伟光告诉心理医师，他当时不觉得他有病，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自此而后，李伟光随身带刀，防备恶魔。

　　李伟光和妻子2005年决定离婚，两人回北京办手续。他回到加拿大后又搬到埃德蒙顿，与离婚的妻子同住。他经常会失踪一段时间，在不该笑时突然笑，还会自言自语。李伟光说，2008年7月，上帝又告诉他离开前妻，找一份新工作，独立生活。李伟光于是买了前往温尼伯的巴士车票，并留言给前妻“我走了，不要找我，祝你幸福。”就在前往温尼伯的巴士上，李伟光做下了震惊全世界的杀人斩首、开膛破肚案。

　　李伟光移民加拿大后找工作的艰难历程与普通华裔移民类似，比如打了许多收入不高的苦力工，生活条件也不高，比如住在地下室、租简陋公寓。天生性格孤僻的他，在适应加拿大这个新环境的过程中，遭遇困境后渐渐走向极端。李伟光在2012年曾讲述当年的恐怖案件，声称当时认为自己是上帝的使者，奉命杀死邻座的外星人，以拯救人类。

　　李伟光频频提到的上帝，让人想到许多华裔移民初来乍到加拿大，都随着邻居、亲友一起和各地教会走得很近，一是为了社交，二是为了在异国他乡寻找精神寄托。李伟光也曾在一处基督教教堂工作，并与教会人员接触。按理说，真正信仰上帝的人应该从中寻找到喜乐，让自已的精神成长得更加坚强、积极向上，但许多华裔移民面对宗教这个新信仰，由于成长环境不同，往往会向宗教注入太多功利性的东西，比如热切希望上帝帮助自己找工作顺利等等，若屡次无果就容易陷入走火入魔的状态。

　　另一方面，据专家研究发现，华裔移民对精神健康服务的真正需要与实际寻求协助方面有很大距离。除了语言障碍，原因之一是文化因素影响患者使用有关服务，精神病被视为失常行为的惩罚，与儒学规范背道而驰。另一影响华裔移民病患接受治疗的因素，是个人的羞耻感，妨碍病者及其家人寻求社会服务协助。这不仅是个人羞愧的事，也会令家庭、祖先及下一代蒙羞，害怕失去面子。因此可以理解为什么病情越来越严重的李伟光，在血案发生前并未积极求医。此外，许多华裔病人家人或亲友也未能提供有效的支持。

　　近年来越来越多中国移民涌入加拿大，不少人由于工作经验在本地很难得到认同而感到失望，无法找到专业工作，迫于经济压力只能委屈自己做些低级工，但又心有不甘，进退两难，自我感觉变得很差，他们在承受经济压力的同时还承受很大的心理压力。同时华人移民圈中又存在许多“空中飞人”，夫妻分居两地的生活也给一些人带来严重的精神压力。一些新移民来到加拿大后由于语言不通、交友不易等原因，感到孤独无助、情绪低落，另一些人因学业问题、家庭矛盾困惑抑郁，时间长了找不到排解渠道，均会形成心理疾病。据一名华裔精神专科医生透露，华人的传统思维中对精神疾病仍存在一定的保守观念，因为不敢前往就医而长期压抑自己，最后导致病情恶化。

　　正是因为许多华裔讳疾忌医、谈病色变，一些本不该发生的悲剧发生了，除了上文提到的斩首啖肉血案，还有其它惨剧。1985年3月，在卑诗大学工作的华裔Joe Cheng，由于承受不了学校重组裁员的打击，忧郁症发作，将47岁的妻子和16岁的儿子及7岁的女儿杀死之后自尽身亡，全家灭门。

　　因此当精神疾病由于种种原因不幸降临到华人移民身上时，正确的方法是正视它，在亲友的帮助下积极寻求治疗，尽早战胜疾病，减少它对生活的影响，杜绝悲剧重演。对于李伟光来讲，将要恢复的自由身，意味着他有机会继续中断八年的正常生活，然而在这场血案中，有两个人再也无机会重新活过，一名是斩首案的受害者，生命永远停止在22岁的青年麦克林，另一名是事发时最先赶到现场的警官之一肯.巴克，他在凶案发生六年后自杀，死前长期受创伤后应激障碍的折磨，目击血淋淋的惨案成为他一生的噩梦。愿悲剧永远不再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