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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拿大就医体验(上):难忘的两次急诊经历

www.creaders.net | 2020-11-26 11:44:52  BCbay专稿 | 0条评论 | 查看/发表评论

温哥华港湾(BCbay.com)专栏作者

猪头凯凯

由于目睹过太多的人凭着一两篇帖子就可以对另一个(自己可能并不熟悉的)国家进行整个医疗制度的评价和“定性”,所以我特别不建议(甚至不希望)大家“仅”以我们的经历“个案”为依据、去对加拿大的医疗体系做出什么“整体性”的评价和结论。

  ——题记

  由于大家平时日常看病都是去家庭医生和家庭诊所,所以加拿大医院是大家“常年”极少光临的地方。我们一家三口来加拿大没几年,就去了两次医院急诊,这个频度我估摸着属于不多不少——中等吧!

  作为一个“前”医院工作者(并非临床),我把这两次就诊的经历尽量“还原”式地记录下来(除了记忆不太清晰,也难免有把以前的医院流程概念“带入”和“猜测”的痕迹),希望能够对 “中国与加拿大医疗差异”的朋友、以及其他移民朋友一共些许帮助——当然,俺衷心希望所有人健健康康滴、永远都不需要去医院。

一、第一次急诊经历——“要不咱们回中国吧?”

  移民第一年的某一天,由于妻子白天拔牙部位出血,我们凌晨时分第一次来到伯纳比医院\走进了“传说中”的急诊。

  到了急诊科,心里有些“忐忑”——因为之前听说了以“特别慢”为首的、各种关于急诊的“不良”传说,所以我们做了准备迎接“各种困难”的心理准备。

  到急诊科的第一件事,就是“挂号”——我们出示“医疗卡”(BC Service Card)之后,回答了一些简单的问题、完成了信息登记,然后就在一进门的大厅里、坐在长椅上进行传说中最被诟病的一道工序——“等”!

  可能是由于做好了非常“充分”的心理准备,所以虽然我们在那里应该等了一段感觉不是很长的时间,就被叫进了“真正”的急诊科。

  进了急诊科,忽然就从刚才完全的“静止”进入了一种“忙碌”——实际并不算大的空间,被各种移动式隔断、推拉门、滑动式布帘,以及各种标识和指示完全变成了一个“迷宫”。虽然眼前那些轻车熟路往来穿梭的医生、护士、卫生员们,能让我感觉到这是一个井然有序、有条不紊的世界,但是如果不是“导医员”(我姑且按照中国医院的方式来称呼吧)的带领,我们必定是会晕头转向甚至迷路的。

  在一片晕头转向的“路过”之后,我们被带到一个单独的房间,然后进来了一位护士(或者医生助手)的女士,一边询问我们、一边在房间里一张治疗床旁边的电脑上进行信息录入,然后告诉我们要等医生,就离开了。

  然后,就是我们的等待时间。

  在这个比较漫长的过程中,我抽时间观察了整个急诊区域——

  以我看到的不太完整的部分来说,大体可以划分成一大一小两个区域。这两个区域的 “轴心位置”,都是以一个集成了“护士站”与“医生办公室”的工作区域作为“中心环岛”,而病人们所在的独立隔断(半开放式)基本以辐射型分布占据着整个急诊区域的周边区域。两个区域之间相连接的通道里,是储物间、洗手间、单独的病床、以及象我们这样的治疗处置间。

  等待时间,最难熬的当然是忍着疼痛的妻子——连我这个不疼不痒、不停看着手机的坐在一边,都觉得一分一秒是如此漫长,可想而知妻子的每一分每一秒会是多么漫长与难熬。

  与我们的“煎熬”相伴随的,则是外面那些躺在独立隔断病床上的病人当中,一些病人不时发出的痛苦呻吟,以及一些特殊隔断里、身旁站着警察的“特殊病人”们(我猜测是受伤的嫌疑人或者瘾君子?)偶尔会发出的咆哮甚至尖叫。

  这时候,我很庆幸我们是被安置在一个单独的房间。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天晚上实在是人满为患,但是医生直到很晚才顾得上来看妻子的牙齿。关键是他来了之后,并不是一下处理完毕,而是先做了一番处置,意思是要观察一会儿,然后就又离开了。反复两三次,弄得我每次在他离开时都担心他会不会天亮才会再次回来……

  在等待得最艰难、也是妻子的表情因为疼痛而最痛苦的时候,她的眼里含着泪水,居然毫不嫌弃地抱着“颜值处于全家末尾”的我的肩膀(看得出来实在太痛苦了),然后用带着哽咽的声音颤颤巍巍地说——

  “要不咱们回中国吧?”

  我很理解她——伴随着阴雨寒风的北美暗夜、伴随着那些以前只在英剧美剧里听到过的尖叫和呻吟不时传来、对比着以前在我工作的医院里那些到处都是哥们儿和熟人的就诊体验,不免牵扯出移民最开始几个月的种种不适与不言之苦,再加上剧痛难忍和遥遥无期的等待,她如果没有想回中国才是不正常的。

  终于,历经三四个钟头的煎熬,在处置结束后,我们在天亮时分从伯纳比医院回到家里。

  这次就诊的经历,除了妻子备受煎熬的疼痛之外,完全就是一个字——“等!”

二、第二次急诊经历——“快”中之“慢”

  2019年8月1日晚上,当我们收拾行李准备出去旅游的时候,儿子忽然肚子疼。在我的一阵“外行猜测”和微信视频医生哥们儿的“专业估计”(症状不是特别典型)之下,觉得很可能是急性阑尾炎,要尽快入院。

  由于上一次的“等待”实在让人太痛苦,我第二次来到伯纳比医院急诊科的时候还是心有余悸——没想到,这次我们登记后不到五分钟,就从还坐着不少其他病人的等待大厅被叫了进去。

  这次被叫进去之后,我们被护士领到一个小房间里,先给儿子换了衣服,然后进行体温测量等等简单的查体与记录。

  护士离开后,我和妻子不约而同地看着对方,因为我们都想到了一个上次急诊时永恒的问题——“医生啥时候能来?”

  结果不到两分钟,医生就来了,经过对儿子的问询之后(还好儿子现在的英语沟通能力已经远远超过我们夫妻俩了),又带领我们来到了一个单独的房间,让儿子躺在床上,我和妻子落坐在床边的两个沙发上,目睹着医生给孩子进一步查体和诊断。

  这个房间与妻子第一次急诊时更象处置室的房间相比,似乎各种设备和器械都少了许多,包括从床的宽度和高度来看,都更象是一个单独病房的感觉。

  经过比较详细的检查之后,医生告诉我们(大意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虽然很象急性阑尾炎,但是还不能确定。

  截止当时为止,从“到达急诊科”到“见到医生”,儿子这次明显比上一次妻子的经历快了许多,几乎没有经历任何等待过程——我猜测的原因不外乎两条,一个是可能是因为儿童,另一个可能是因为儿子这次是急诊(虽然牙疼也很“捉急”,但是不会象急性阑尾炎可能引发更严重的大事儿)。

  随后,有护士进来给儿子进行了抽血、输液等等操作。

  这里需要说明的有两点——

  一是护士给儿子放上了一个类似于“留置针”(但看上似乎比我以前见到的“留置针”要复杂一些)的器械,随后的药物静脉注射、输液都经过这个器械完成,甚至直到后来转院、住院、手术期间,由于还要用到,所以这个器械直到在另一家医院出院前才取了下来。

  二是这时候的输液,我记得是因为要给开始禁食禁水的儿子进行能量补充,中间还用了缓解疼痛的药物。

  随后,医生又来过几次检查,(我猜测结合后来拿到的化验结果)随后下了超声检查的医嘱,一直到第二天凌晨大概四五点钟的样子,儿子进了彩超室,终于确诊了急性阑尾炎。

  这个“急性阑尾炎”的确诊过程相比我过去的印象显得很漫长,我不知道除了症状不太典型(比如没有特别疼)之外,还有多少医学原理、诊疗流程、医疗资源(排队)等方面其他原因,好在儿子比较平静,一切还不是太煎熬。

  随后,这位急诊接诊医生告诉我们由于伯纳比医院当日(周五)的手术预约已经满了,所以给我们预约了另一家医院RCH(Royal Columbian Hospital),我们需要转院去那里住院,然后在周五下午在RCH接受手术,预计周六早晨可以出院回家。

  于是,大概在早晨七点的时候,来了一辆救护车把儿子接走了,也就完成了这一次急诊经历。

三、猜测与讨论

  虽然通过两次就医,只能对加拿大医院窥豹一斑,但是结合我在医院工作(并非临床)的经历,以及就诊期间难以尽述的一些细节与感受,难免有以下一些感觉与猜想,不一定准确,不仅是谨供参考、而且也有待指正。

  至于急诊科为什么要等那么久,我觉得要在众多原因中只说最重要的一条,我会选——医生太少!

  至于医生为什么这么少,那当然是事关医学学历教育(比如高中学生不能直接读医学院校)与医生培训执业的复杂话题。

  而与医生接手之后、之所以相比中国医院来说显得非常“慢”,我目前能够想到的可能还会有以下三个因素:

  1.效率与质量的取舍

  以我比较粗浅的感觉来说,考虑到不同的社会背景(比如人口数量和医疗成本等等),加拿大医疗对于医疗体制中“效率与质量”这对儿由来已久的矛盾,相对提高了对于“质量”的侧重。

  对于这句看上去可能引起误会的话,我想强调的是——我并不是说中国的医疗不注重质量、或者说加拿大的医疗不注重效率,而是想说,以加拿大的人口规模(对应的病人数量),他们在面对“效率”这个问题的时候,比中国的医生拥有相对多一点的空间、相对少一点压力。

  2.医生经验积累问题

  而“人口数量”(至少)还带来了另一个“连带问题”——病例样本小,积累经验很难。

  如果按照加拿大“三千万”和中国“十三亿”之间的人口规模对比(3:130)来粗略估计的话,落在某个单病种之上的病例数量也大概会在1:40左右。也就是说,如果中国医生一年遇到40个急性阑尾炎病例的话,加拿大医生可能一年只能遇到一个——这还不考虑人口稀少地区、以及罹患率极低的疾病病种。

  在这种情况下,在我的医生朋友那里很可能“这一看就是急性阑尾炎!”的情况,而在加拿大医生那里很可能是(因为缺少足够病例让人积累经验)“必须一步一步来”……

  3.经验与规程的制衡

  关于“经验与规程”这对矛盾的权衡,我觉得说白了、就是对“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的认可程度。放眼整个中国与加拿大两个社会,前者更加认可“规矩是死的”,而后者则更加推崇“人是活的”,生活在两个社会中的医生,头脑中虽然都有经验与规程与并存,但是我相信在中国有很多“靠经验就能解决的事情”,在加拿大则是“哪怕结果错了、规程都不能错”,而“死守规程”(也可以说是“严格遵守”)的一方,一定在很多时候会没有那么灵活、慢了一些。

四、尾声

  在我能想到上述原因里,无论是“人口规模”还是社会文化,都是一些非医疗的社会背景问题。而这些看似“医疗”范畴之外的社会背景,特别是那些我压根尚且并不知道的其它社会背景(甚至包括两国公众对于同一问题的不同看法),正是中国与加拿大两种医疗制度所存在与根植的“土壤”。

  虽然我的上述很多探讨都是猜测与估计,但是我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如果撇开这些背景与土壤、去生硬地对比和评价两者医疗制度的优劣,是没有意义的。

  再多说一句的是,不仅是医疗制度,对于中国与加拿大之间的很多事情,如果撇开背景而把诸如物价、福利、教育等等话题单独“割裂”出来进行评说和对比,都是没有意义的。

(敬请关注后续的“加拿大就医流程之亲身体验(下)”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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