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宣布重新审查BC省中国警察培训项目

加拿大西岸不列颠哥伦比亚省（BC）政府和省成人教育部最近宣布，将对该省司法学院（Justice Institue of British Columbia, JIBC）已经开设了七年的一个中国培训警察项目进行审查。

警察在上海浦东新区法院外面阻止记者拍摄录像。（2020年12月28日法新社）

加拿大媒体前不久发布了记者格林姆·伍德（Graeme Wood)的长篇调查报告，详细披露了这个项目的缘起，质疑其违反了加拿大价值，并且带来国家安全担忧。

就在上周，加拿大安全情报局（Canadian Security Intelligence Service, CSIS)局长大卫·维格努特（David Vigneault)公开表示：“中国政府是一个战略威胁”。他警告说，中国正在想方设法窃取加拿大有价值的技术，并试图令批评北京的声音消失。

BC省西门菲沙大学（SFU）犯罪学教授罗伯·戈登（Rob Gordon) 接受美国之音访问时表示："听到这个项目我非常震惊。我觉得，最值得警惕的是，很多政府公务员看不到潜在的可能的针对国家安全的威胁。"

加拿大帮助中国培训警察

BC司法学院提供的培训项目主要是各类警员、警官培训，还有消防、救护、司法体系、社区健康等项目。

加拿大Glacier Media记者格林姆·伍德在进行另一项报道的时候，注意到了BC司法机构的国际项目收入增长迅速 —— 从2013年60万加元年收入增长至2018年的230万加元，而这一时期的国际学生人数则增加了近六倍。

他于是开始进一步调查，结果发现，BC司法学院国际项目的重要合作伙伴是中国公安部。为培训中国警校的学员，他们量身定做了这个项目。

正是在2013年至2014年学年，该学院先后接待了超过300名“中国官员”，进行了短期培训。目前为止，已经有近2000名中国警队学员接受了培训。

伍德的报道称，这一项目非常成功，中方表现出“巨大的兴趣”。2017年，BC司法学院在温哥华市西部100公里左右的奇利瓦克市（Chilliwack）专门为中国学员设立了校区。而课程也设置为为期四个月共15个学分。

2020年，由于新冠疫情爆发，这个项目处于暂停状态。

违反加拿大价值

加拿大一直提倡自己的人权与民主理念，常常表态批评中国反民主以及侵犯人权的行径。而且，加拿大还有“两名麦克”遭到中国的随意关押。

BC司法学院的院长米歇尔·塔克（Michel Tarko) 对此解释说，这个项目是让中国学员“接触加拿大刑事司法体系，以拓宽他们对不同执法体系的看法”。他还表示，围绕这个项目的所有培训与教育是为了“不仅仅在加拿大，而且在世界范围内，促进更公正的社会”。

当被问及他是否了解中国的司法体系定罪率为99%以上，以及中国在新疆以及香港违反人权行径时，塔克表示，自己不了解，因此“无法进行评论”。

对此，前加拿大情报安全部的亚太地区主任米歇尔·朱诺-卡祖亚（Michel Juneau-Katsuya）对美国之音表示，塔克的说法介乎于天真与愚蠢之间，但民众不是傻子。中国的司法和警察体系不会因为这样一个项目而改变，相反，非常有可能是，加拿大在协助改革、提升中国警队的能力。

戈登教授甚至表示，我们无法了解这些受训的警察回到中国会做些什么，有可能被派去看管两位麦克呢？这对加拿大简直是一种羞辱。

专家：威胁加拿大国家安全

朱诺·卡祖亚分析说，首先，这些学员是中国政府一手挑选的，意味着他们通过了忠诚度的测试。他们会自觉或不自觉按照政府的要求做事，而在加拿大“表现良好”，可以得到更多的机会。

伍德得到的信息显示，在加拿大受训的中国警察学员中包括了来自河南、四川、江苏、重庆、广西等地的警察学院。

朱诺·卡祖亚表示，从情报机构的角度看，最直接的担忧是，这些学员可能会收集情报资料，汇报学习过程中接触过每一个教员和其他人士，还有这些人对中国的态度。学习过程中，他们有机会前往温哥华等警察局实地观摩、实习，了解加拿大警方运作，也都可能成为将来对抗加拿大司法的武器。

其次是，他们可能成为间谍以及渗入警队。他提到，这些在BC司法学院毕业的学生，没人了解他们未来如何使用自己的这一资历证书。如果他们以其他途径回到加拿大，是否有机会进入公共或是私人领域的安保机构？

专家表示，令人担忧的是，在这个项目长达七年的经营中，没有人警觉到这可能给加拿大带来的安全隐忧。

犯罪学教授戈登认为，在中国做出各种侵害人权的行为之后，加拿大人必须要改变观念，中国不是我们的盟友。

戈登说：“我视中国政府是一种威胁，他们可能会面带微笑，来接近你，但是，警惕他们背后会做什么。别以为中国是你的朋友，他们有自己的目的，而他们的目的远不是要让加拿大更富足与安全。”

政府需要有防范意识

作为太平洋沿岸省份，BC省与中国贸易往来频繁。2016年，时任BC省省长的简蕙芝（Christy Clark）曾带领一个商界豪华代表团前往广东省，商讨加强经济合作。双方还签署了谅解备忘录以及BC省与广东省合作的“一带一路”倡议书。

按照朱诺-卡祖亚的介绍，加拿大的教育体系归各省管辖，联邦政府并没有就大学哪些项目涉及国家安全、需要通过安全审查作出明确的规定。这需要省政府自己设立规定，包括学科和设备使用上设立保护国家安全的程序。

BC司法学院校长塔克对此辩称，这个国际项目成立以来，没有收到过情报部门或是皇家骑警在国家安全方面的提醒或警告。

在BC省政府发表声明会对这一项目进行审查之后，有安全专家指出，仅仅是审查是不足够的，正确的做法是，立即取消这个项目，并作出进一步的调查。

朱诺-卡祖亚表示，如果这个项目真的像BC司法学院校长所说的那样，是在架设桥梁，为什么他会如此低调、不为人知呢？

他说：“如果继续调查，发现在这个项目设立过程中，加拿大方面的某个人被说服，让这个项目远离公众注意和审视 —— 而这只会对中国有利 —— 我是不会奇怪的。”

调查记者格林姆·伍德表示，这个项目可能会给学校以及政府带来几百万收入，但是相比于加拿大的国家安全，这是否值得？或许我们应该考虑，政府增强对这间公立机构的拨款，我们就不用依赖集权政府的资金了。

过去一段日子，加拿大媒体也曾爆出引发国家安全担忧的其他与中国合作项目。比如，去年12月，加拿大国防部宣布取消了一项与中国军人的冬季培训计划。而目前，联邦政府也正在重新审查一项总值600万加元的与中国同方威视技术有限公司（Nuctech)的合约。这项合约是为加拿大全球170多个驻外使领馆以及高级办事处提供X光扫描以及安全监控设备。而这间公司的创办人之一就是前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之子。

西蒙菲莎大学教授戈登介绍说，他所在的大学也曾收到过来自中国的金钱诱惑与压力，希望出资合作，让中国学生进入涉及反恐、网络犯罪与情报的项目，但遭到了他们的拒绝。

作为资深前安全情报官员，朱诺-卡祖亚对发生这类事件表示焦虑不安。

他说：“加拿大政府需要对此负责任。如果你不愿意看、不愿意听、也不愿意谈论魔鬼，你不愿意谈论已经存在的危险，那就没有人，包括政府官员，意识到这一危险。”

最近，加拿大联邦情报机构开始明确提出警告：中国利用大学、研究所等机构来窃取信息与情报。

戈登教授认为，加拿大大学与机构需要明白，有些事情比钱更重要。而且，大学可以开放的课程和交流非常多，比如艺术、历史、社会学等等，但是在一些敏感课程上不能分享，如网络或各类公众安全、军事、生化技术等领域，加拿大需要建立这样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