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在温哥华——关于春天的小吃，你都尝了吗？

 温哥华港湾（BCbay.com）专栏作者

克姐

　　虽然纬度高，气候变化缓慢，温哥华的春还是款款而来。

　　万物复苏、生机盎然之际，味蕾也在这个时候被唤醒，多了尝鲜的欲望。

　　离开故乡越远，对故土风俗和食物的兴趣就越加浓厚。

　　中国人讲究农历。农历里的二十四个节气，我一直觉得很美。简单的两个字，浓缩了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富有深意，余韵悠长。而民间与这些节气挂钩的最原始直接的做法，就是创造各种美食。如此，世代相传，绵延不息。

　　春饼，就是每年立春，品尝春意必不可少的美食。

　　立春之“咬春”习俗，古而有之，取庆祝春来祈求丰收之意。如今，丰收早已不用担心，人们更在意如何在吃的方面多点花样。

　　“不时，不食”，出自《论语》，是先人流传下来的养生秘诀，也是做人道理，讲究吃应季的食物，遵循天道符合自然。

　　而温哥华的华人超市几乎做到了应有尽有，时令蔬菜水果及时推送，将华人朋友们伺候得舒舒服服，也时时刻刻提醒我们，吃东西最讲究的其实是应时令，按季节。在科技发达，物流先进的今天，反季节食物到处都是，坚持不时不食反而难得。

　　于是，立春前后，买来新鲜蔬菜、鸡蛋，上好的猪肉若干。将要上桌的，有炒豆芽、炒韭菜鸡蛋、菠菜粉丝、卤肉或酱肉。除了这几样基本款，其他全看个人喜好了。万事俱备 只欠东风，春有了，饼在哪里呢？

　　勤快的厨房达人们很快就能手动烙出一张张薄如蝉翼的饼来，有弹性，有嚼头，将代表春天的各样炒时蔬和肉丝肉片包裹在里头，卷成一卷，幸福地一大口咬下去。

　　一年之计在于春，这个仪式必须要完成。像我这样既懒又馋的，为了吃，也是可以迎难而上的。按照家人的指点，或者参考做饭APP，一步一步完成春饼的制作。可惜，南方人做面点明显是基本功不扎实，做几个饼就得在厨房罚站几个小时，站得腰酸腿疼的。

　　好在，这样的仪式感一年只要一次，狠狠心还是能做到的。只是做出来的饼常常不是太厚，就是不够劲道，效果差强人意。更多的时候，只好求助外援——超市里的烤鸭饼——姑且凑个数吧。

　　我熟悉并喜爱的西北家常味的春饼，一个词形容，豪横。因饼上还要抹上芝麻酱、蒜蓉作为基础料，裹上各种蔬菜，加上用白酒蒸透味儿极鲜的卤肉，几个步骤下来，就变得膀大腰圆，和KFC里的墨西哥卷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相比较而言，老北京传统的卷酱肘子肉的春饼算是极秀气的了。

　　而吃过如此北方特色的春饼之后，我早已把南方咬春的杰出代表“春卷”忘在九霄云外了。

　　说实话，小时候吃春卷的机会不多，大概是家里大人不喜欢吧。我只记得有一次，邻居送来了几个春卷，小巧的个儿，里面包着几根银芽和萝卜丝，用油炸过，酥脆的表皮，脆爽咸香的馅儿，小小的我说不出的欢喜。

　　南方人喜欢吃甜的。春卷馅儿除了常规的咸口的豆芽萝卜丝之外，豆沙馅儿也算是主流。无论甜咸，春卷都是要“封口”油炸的，纤细的个儿，香酥的外表，一口就能消灭一个。以至于后来尝了东南亚各国版本的春卷，总觉得是中华饮食源远流长、渗透四方的有力证明。

　　春卷不仅墙内开花，墙外也香。外国人不一定知道春饼，但一定熟悉春卷。在温哥华，春卷更是一年四季遍地都是，该感谢泰国和越南餐馆对此的广泛推广吧，虽然这跟“咬春”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其实，吃春天的福利，又何止春饼一种。北方人可以一年四季都吃饺子，各种节气当然也是完美链接，体现主人巧食心思的，主要在于馅料。

　　一到春天，温哥华的蒲公英就到处刷存在感。漫山遍野的明黄，在蓝天白云之下，勾勒出一幅幅漂亮的油画，惹人喜爱。而另一方面，它的无孔不入，在前庭后院肆意侵占地盘，让主人从惊喜变成惊吓，却也招人厌烦。人与人都要讲究边界感，植物也不例外。不过，碰上聪明会吃的中国人，转手就能将蒲公英变成鲜美的饺子馅，算不算为民除害？

　　某天，看到朋友圈有人晒图，竟然在温哥华买到了大洋彼岸的春笋，如平地一声春雷，惊喜又意外。

　　春笋哎，在我这个南方人眼里，就是千金不换的“山珍”！传说苏东坡曾作打油诗 “无竹令人俗，无肉使人瘦。不俗又不瘦，竹笋焖猪肉。”诙谐地道出竹笋的鲜美。

　　与冬笋的肥美不同，春笋在惊蛰前后迅速蹿升，就像它的生长速度，透着一个脆字。正逢清明，不由想起了另一种春天里才吃的饼——清明粿。

　　清明粿是我老家的叫法，更为人知的叫法是青团。青团的青，来自艾草或马兰头等春天才有的野菜。经过清洗、焯水、磨粉等一系列繁琐的操作，将它连汤汁带叶子和糯米粉（我老家还要加上晚稻米粉）拌在一起，直到面团变成深绿色，并散发出独特的香气，普通的糯米团子瞬间升格成为有灵魂的高尚小吃。

　　青团口味分甜咸两种。我记忆中最美味的，也是儿时最喜欢的美食之一，当属咸口的清明粿。

　　将春笋丁、豆腐丁、肉丁和咸菜丁炒在一起，取适量放在浅绿色的粉团里，包出饺子的形状，用手指在边缘整齐地掐出一个个褶子，将馅料牢牢锁在里面。之后上笼蒸，等氤氲上腾，香气四溢的时候，清明粿子就可以出笼了，熟透的粿子变成墨绿色。咬一口，春笋的爽脆，粉团伴着豆腐的软糯，猪肉的肥腴，用咸菜得到适当的中和，加上艾草散发的淡淡的清香，让人口舌生津，食指大动。上桌以后，小孩子总会像饿死鬼投胎(譬如母亲曾对我的评价), 恨不得吃上十个八个，直到肚子滚圆，才肯罢休。吃完好久，还能齿颊留香，余味绕梁。

　　如此美味，因为艾草、春笋等食材地域性太强，季节又短，在过去，如果生活在异地，只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偶尔，也会吃几个甜的青团中和一下。记得我更偏爱黑芝麻馅儿的，可能是因为比豆沙馅儿更有嚼头。

　　青团到底甜的好吃还是咸的好吃的争论，就如同豆腐脑吃甜还是吃咸的话题一样，永远不会有结果。每个人心目中的最佳，大抵是和童年的记忆紧密交织在一起的。但无论甜咸，对于青团那独一份的清香，却从来没有人质疑。

　　据说，温哥华是有艾草的。可惜离开童年越来越远的我，快变成五谷不分的废物，不认识，也不知如何辨别，更羞于在公众场合蹲在草地上挑挑拣拣。

　　不过，作为一座有着悠久历史对中餐极度友好的城市，就连百余年前梁实秋先生都盛赞过的地方，温哥华是不会让人失望的。不认识艾草，有人给你摘。想吃青团，有人送上门来。几十家大大小小的华人超市，摸透了人们的心理。配合时令的特色小吃，总是让你踏破铁鞋无觅处。

　　大地回暖，春的气息日渐浓郁。阳光和雨水交错造访，温度湿度合宜；草长莺飞，迎春、樱花、李花、桃花正次第开放，温哥华即将变成花的海洋。正是“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

　　踏青赏花的最美季节开始了。不如携三两好友，带上与春有关的各色小吃，至户外，沐清风，赏花语，观美景，尝美味，度过惬意闲适的相聚时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