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雪白：多伦多2008第一凶杀案揭秘

近日在加东发生的一起命案，由于遇害者与嫌凶都是青少年，除了该事件本身之外，还引发了对青少年犯罪与刑罚的相关议论。未成年人犯罪，是指以未成年人为主体实施的犯罪。其实这不是个新问题了，古今中外都面临到此类问题，中国汉律就已对刑事责任年龄有这样说法：“年未满8岁……非手杀人，皆不坐。”中国古代集成文典大成的《唐律》在该问题上更有明确规定。

倏忽数千年过去，当下人类犯罪低龄化已演变成国际性的普遍问题。据最近联合国禁毒和预防犯罪办公室编发的一份材料显示，世界各国未成年人年龄界限多呈下降趋势，如俄罗斯为14--17岁，加拿大为12--17岁，美国为10--17岁。有些杀人、重大盗窃案件，就是些十一、二岁甚至更小的孩子干的。据温市警方透露，近年来犯罪年龄越来越小，目前反毒品、反帮派教育的重点对象就是十一、二岁的少年。针对青少年犯罪，加拿大已专门立法，但评价不一，这次受害者家属对青少年刑法提出质疑，亦触动更现实的思考与对策。

遇害少女年仅十四岁

08年多市第一命案

2007年的多伦多被称为“腥风血雨”，凶杀案连续不断，共有 84 宗杀人罪案，比 1991 年的最高纪录 89 宗杀人案仅少 5 宗。本地居民一如既往地祷告，冀望新的一年即使不图大富大贵，只要能够社区平安，生活康泰，也就心满意足了。
　　
然而去旧迎新的教堂钟声刚刚敲过，人们的祈望就变成一种难以企及的奢望了。多伦多今年的元旦远非宁静祥和，傍晚时分在多市东区就不幸发生了今年首宗凶杀案，一名年仅14岁的少女被刺，送往医院后不久即宣告不治，为2008年的社区安全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

事发后，当地警方随即带来警犬在现场附近搜索，并挨家挨户寻找目击人士，仍然没有太多线索，当时警方怀疑受害人的男友可能牵涉此案。

到第二天清晨5时左右，在O'Connor Dr夹St. Clair Ave附近一栋公寓中，警方根据目击者提供的有关线索，逮捕了1名17岁男孩，另有1名15岁女孩同时被控。根据未成年人保护法，他们两人的名字不能公开，警方也没有透露被告之间的关系，以及他们与被杀女孩的关系。

无独有偶，多市在去年元旦日也发生一起血案，1名60岁妇女在为人开门时，被人枪击面部而死，后来一名男子落网被控一级谋杀罪。

两起命案都在元旦，都事出于自家门前，这难道就是令人诅咒的开门见“红”的夙命吗？

血红雪白
 
元旦的加东，是银色雪国，到处都堆积着厚实的白雪，为此地方气象部门还发出“严寒警报”，气温为本地历史新低。

14岁的女孩就在这样奇寒的天气里，躺在人行路的雪面上，周围的白雪与洇出的鲜红的血液形成强烈的对比。

刀是由女孩的腹部扎进去的，刀刃遇到厚实的衣服显得有点钝，但并没能有效阻止刀锋的刺入。从这种刀功的力度来看，很难判断这是一时失手所为，而是一场预谋与盘算的结果。

倒在雪地上的女孩腹部处被刺中多刀，流血不止，嫌凶已经弃她而去。

最早警方接到一个女目击者的报警，但由于报案人当时没有讲清案发地址，54分局警员在傍晚 6 点多钟赶到位于诺斯岱尔街（Northdale Blvd.）和贺林吉路（Hollinge Rd.）交口附近的凶案现场，一度没有找到受害人。后来是一位下班的警员碰巧看见躺在雪地的受伤少女，结果延误了抢救的最佳时间。当时刀刺的伤口血流不止，在送抵多伦多东区总医院时已无生命迹像，院方随后宣告不治。

探员雷恩表示，这是一宗涉及 3 名未成年人的不寻常案件，很多敏感细节必须有所保留，不过涉案者的父母和办案警员都对该案发生感到极为困扰和震惊。

现场附近住户同样对该宁静社区发生凶案感到难以置信。一名妇女表示，她们家是因为觉得该社区宁静安全，才于 1 年半前迁入，谁知道竟发生命案，死者还是一名少女。

案中案枝节横生

事发后第3天，14岁被杀少女勒葛尔（Stefanie Rengel）的姓名与生前照片突然被公开，其父母也被告之均为多伦多市的警察。

到第4天，几乎所有的英文平面媒体也都在头版公开了受害少女的姓名及照片。

两名涉案年轻男女日前在位于杰维斯街 311 号的青少年法庭出庭，当时都手戴手銬，被带到法庭的犯人席內。庭讯后继续收押，预定于本月16日第二次出庭。由于两名被告皆未成年，依法不得对外公布身份，媒体亦不允许报导庭讯过程。

检方打算在两名嫌犯被认定有罪后，寻求依据成人法量刑；如按照青少年刑法，一级谋杀罪的最高刑度为有期徒刑 10 年，但如采成人法可判处无期徒刑。

然而被控15岁少女的父母则非常愤怒，认为警方抓错了人，声称“原本将她作为目击证人带去问话的，想不到竟然给关押起来，甚至起诉她一级谋杀罪名”。女被告的代理律师萨克(Marshall Sack)表示，完全没有证据显示他的当事人卷入此案，案发时女被告根本不在现场，更不足以证明她教唆17岁男孩实施这次攻击，因此不明白警方为何对他的事人控以如此严重的罪名。

但多伦多星报的报道说，15岁女被告曾经扬言，“希望她（勒葛尔）不再活在这个世界上”（she wished she was not alive）。CTV电视台在采访被害人同学时，有一位男生还表示，15岁女被告对被害人很嫉妒。而萨克对此表示，有人指称该少女曾表示希望勒葛尔死，并不能代表她促使涉案男子杀人，“无法证实我的当事人当时在场”。他还说：“当事人这种表达感情的方式与我们每个人日常的表达方式相似，不足以证明她教唆这次攻击。我现有的所有材料中，没有任何证据显示，我的当事人仅表示想要怎样就促使了这位年轻男士去这样作。”

女被告是“A级学生”，家庭环境良好，她的父母深受打击，並已向死者家庭致以哀悼。而17岁的男性嫌凶据悉是与勒葛尔关系密切的男友，第一次出庭受审的时候，男性被告对坐在前排的、被害少女的父亲说“对不起”。

警方目前仍在调查该案的杀人动机，以及被害人和2名疑犯的真实关系。

在Facebook上,勒葛尔的朋友为她创立悼念网页。

质疑青少年刑法

勒葛尔生前与继母莫琳(Maureen)、父亲及另外3兄弟姊妹同住。案发后他们的房子外面有人摆上了鲜花，以悼念在节日惨遭不幸的女孩。

受害人的双亲仍然相当悲痛，母亲莫琳情绪激动地说,最亲爱的女儿永久地离开了,全家成员都几近精神崩溃。“父亲和我都非常想念你。我们的世界从此改变。我们很爱你，不知道该如何继续生活。”莫琳还指出，应该修改法律，对犯有一级谋杀这样严重罪行的青少年罪犯，应施以成人刑罚。未成年嫌疑人姓名和身份禁公开的《青少年刑事法》（Youth Criminal Justice Act）应该改变,更加从严惩处青少年犯罪。

虽然根据未成年人法例，如果被判有罪有可能坐10年牢,但男性被告到本月5日就年满18周岁，控方提出要求说，应按成人刑罚判处被告，即判其终身监禁。

控方提出长达5页的案件纲要，希望按照成人刑罚来判处这两名青少年。他们现在仍在押，等待1月16日以视像方式出庭。他们选择將由法官和陪审团进行庭审，判定他们是否有罪。两人的保释聆讯则將在安省高等法院进行。控方律师和被控少年的律师均拒绝发表评论。

《青少年刑事法》(Youth Criminal Justice Act)于1993年通过，取代1980年制定的《少年犯罪法》(Young Offenders Act)，后者被指太强调判犯事者入狱。温莎大学社会学教授蔓茵(Ruth Mann)表示，制定该新法例的主要目的，是犯事青少年不一定被拘留，只有犯下严重罪行的才会被羈押。

防患于未然

约克大学（York University）贾库伯斯（Lesley Jacobs）教授介绍说，根据加拿大《青少年犯罪法》规定，青少年犯罪是指12至17岁的人犯罪，这其中又分为3个阶段，即12至13岁阶段，14至15岁阶段，16至17岁阶段。但这3个阶段划分只是在审判程序和判罚上有所不同，而对承担刑事责任的罪名是没有限制的。

未成年人犯罪的基本特征有：实施暴力犯罪的案件近年增加，团伙犯罪不可轻视，少女犯罪率提升，智能化犯罪增多，吸毒问题严重，在校学生犯罪人数显著增多，呈现复发化等。青少年犯罪的原因也是多方面的。如生活贫穷、酒精和毒品影响、反叛心理、文化背景、影视作品、法律处罚偏轻等。好奇心理也是导致青少年犯罪的重要因素，曾有个少年去超市偷东西被抓，他讲自己即不贫穷也不需要，只是看看能否把这些东西顺利拿出去。加拿大中小学教育存在的问题也是导致青少年犯罪的一个原因，因为不开设法制课，青少年一般不懂法律，每人只是按照社会价值观定义自己的行为，客观上不懂法而导致犯罪。

加拿大是多元文化国度，青少年犯罪的原因是复杂的，各级政府、社会和公众对此须高度重视。要加青少年犯罪问题的交流合作，加强家庭和学校对青少年教育，尤其是法制和价值观教育，减轻社会不良现象对青少年的负面影响，减轻青少年犯罪给其造成的心理压力和社会歧视，搞好预防工作，完善各项司法制度。

以未成年人为主体实施的犯罪伴出现很多新特点，从前的学者和专家对未成年犯罪的研究已不适应新形势下的需要，需要把握深层次社会原因。针对未成年人犯罪的矫治和预防，近年立法上均给予了规定，但限于理论研究滞后，这些立法不免显得的苍白。

对未成年人采取的监禁、感化等矫正措施虽有一定积极意义，但由于未成年罪犯被集中关押教育，交叉感染性强，总体上成效不大，青少年缓刑、减刑、假释、刑满释放后的再犯率较高。从刑事司法政策角度考量，欲使未成年人真正重返社会，重点不应放在理想化监所的构建上，而应考虑如何不让未成年人入狱，尽量争取在社会上改造。

未成年人处于青春期，身体与心智尚未发育成熟，实施的犯罪大多属冲动所为，社会对未成年人应持宽容态度。为保护未成年人，一方面通过与被害人的交流，能够深刻认识自己的犯罪行为给他人带来的痛苦的程度，使其真诚悔悟并采取实际行动建立平和社会关系，从而提升其社会责任感。